7 天道自然

家庭和谐相处计划顺利进展中——这是不可能的。
  风玥虽然注意到了但并没有做些什么，一味在打理疾风忙碌的风大叔就不用说了，不过在这方面还有更严重的问题。
  风玥并不能称为一个好母亲，毕竟是那种性格，不管怎么想都只会教坏孩子，男孩倒还无所谓，女孩就很有难度了。
  所以一直以来风琳除了战斗训练外的指导都是由外人实行，风霞也一样，反倒是昽应一直经受风玥的亲自栽培，用她的话说就是男孩子体格比较强不容易因为胡闹而坏掉。
  “我也想要温柔美丽的大姐姐手把手……”
  昽应立刻想起了辉夜，瞬间就无比伤感，但他立刻甩头拂去杂念。
  此时此刻在新的任务中，以风玥的地位没道理到处乱跑，不过为了让昽应更加成熟，有些课程必须让他掌握。
  这次要抹杀掉的目标，是人类。
  “你一点都不吃惊呢。很好的迹象。我见过太多杀妖怪时毫无仁慈可言，但面对真正的人类却不忍心下手的战士，我能够理解他们。”
  “但名单上这群家伙是绝对的恶人吧，那就没必要犹豫啊。”
  “话是这么说，同族间自相残杀本身就是让人排斥的事情，即使身处乱世，如果可以，谁想一个劲地杀人呢。”
  风玥带着昽应来到设置有结界的山谷，据说目标就藏身在此地，这群家伙穷凶恶极，明明是妖怪肆虐的时期却依然成为了强盗，甚至有传闻他们和妖怪相互勾结。
  “有不少呢，这种货色。贪生怕死的人最容易变成那样，一旦被妖怪恐吓逼迫，什么事情都会做。应你也听说过历史上为虎作伥或者被逼无奈的背叛者吧，这样的家伙虽然死不足惜，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胆子下杀手。”
  “……大致懂师匠你的意思了，好，我出发了。”
  强盗们所在的位置在山腰开凿出来的山洞里，悄无声息穿过结界后，昽应潜入黑暗接近几个守夜的喽啰。
  喀拉。
  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对同族下杀手，粉碎头颅、拧断脖颈的触感和对待妖怪没什么两样，大概同样都是人形，昽应心里没有多少波澜。
  每具尸体生前都带着血腥味，与情报上一致，这群强盗已经犯罪数次了。
  “…………结束了，意外的不堪一击。”
  不出五分钟，山洞里外的强盗全部被昽应击杀，遭到的反抗极其微小。
  在山洞内部的不止有强盗，还有他们虏来的几名女性，甚至还有被封锁在深处的男性尸体。
  妖怪们是野兽，它们不会顾忌任何法律规范，吃人对它们而言就是进食，残杀就是本能，所以人类消灭妖怪不会有丝毫怜悯。
  但眼前的景象让昽应渐渐理解了风玥的话。
  “啧，果然没法救到他们……”
  随之到来的风玥让昽应一把火烧掉这个强盗基地，并把被残忍杀害的人们带出去安葬，女性们虽然还活着，但精神已经严重受损。
  很快，风玥等跟随的协会处理班将女性们送去治疗，将山洞口封住。
  “应，感觉怎样，第一次杀同族？”
  与腥味极重的强盗基地相比，外面的空气是那么的新鲜，昽应正望着夜空若有所思，风玥来到他身边，将半热的饮料递给他。
  “实话实说，和踩死几只蟑螂没什么区别，也许在其他人眼里他们是人类，但在我眼里这群家伙就和垃圾没两样。”
  “嗯，抱这种想法做处刑者的战士也有不少，不过你有点极端。”
  “怎么了？难道这想法不对吗？”
  昽应的头发又被风玥抓住揉了一通。
  “不，和真正没有对错的国家战争比起来，能产生这种想法的处刑人已经很幸福了。当然，我也是其中之一，越乱的时代就越不缺渣滓，将他们清扫掉也是保护需要保护的人。”
  下个瞬间风玥的语气变得有些伤感。
  “但是这个世界没这么简单，罪大恶极的家伙毕竟是少数，所以夺走生命这件事是本不被允许的，能听懂我的意思吗应？”
  “……放心吧师匠，随随便便就杀人的家伙就是个屠夫罢了。”
  “不对不对，我想说的是让你时刻记住生命的重量。不止是人类，妖怪也是，我们每次夺走生命，都必须背负这份重量——总之你只要记住在你每次下杀手之前，都得让自己记住这是一种罪。”
  “呃，特异者人均罪犯？”
  昽应只能愕然了，风玥说的话貌似自相矛盾，但既然她这么说了那应该有一定的理由，罪孽是吗，刚才自己毫无波动地杀死那群强盗，这是罪？
  “啊，我们都是犯罪者，哪一天遭到天谴都不会有怨言。但是这是必须承担的责任，我们只能和妖怪战斗，即使染满鲜血的双手再也没法去保护他们。”
  风玥捏了捏一知半解的昽应的脸颊。
  “你将来就会懂了。因为我们是强者，和天塌下来时个子高的要顶着一个道理。英雄就是这样不知不觉间成为的，怎样，是不是突然觉得很有干劲？”
  “完全没有，英雄什么的，我早就没兴趣了。”
  “你可是男孩子，做做英雄美梦有什么不好，可是会有很多女孩子投怀送抱的哦。”
  “我已经有霞了好吗！痛！”
  风玥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敲打了下昽应的脑袋，到现在两人还没回程的打算，就这么在阴暗的夜色与璀璨星空形成的对比中闲聊下去。
  “不过嘛，确实，英雄什么的名号都是无聊的东西。即使是我也不觉得自己成为过英雄，毕竟我连自己有些事都做不了决定，想当年——”
  “哈，好困。”
  “给我听着啊小家伙！算了，向你吐苦水总觉得不太对。”
  风玥索性把昽应抱到大腿上，不顾他的挣扎开始抚摸他的脑袋，对女强者而言，即使有猎杀中上级妖怪实力的昽应依然是个孩子。
  “好，我们来讲讲严肃的话题吧，你和霞，貌似与琳相处得不好？”
  “既然知道了就做点什么啊。”
  挣扎无果，昽应干脆放弃了，有些不开心地吐槽道。
  “啊，嗯，我是想过有没有好办法，但暂时想不到。我女儿的性格我很清楚，她憧憬着将来变得和我一样，但，我不想看到这个未来。之前和仁商量过，不过那家伙也指望不上，说起来我们俩为人父母都失格了。”
  “我倒是觉得琳这志向不错。”
  “不行，这担子太重，想继承我至少现在这个年龄得有接近大妖怪的实力。”
  “哇哦……”
  很难想象风玥在十几岁时有多强，昽应现阶段自认为及不上她的一根手指的实力，可能真的是风琳无论如何都比肩不了的。
  “我啊，连自己都没预料到会达到今天这个地位，什么‘噬妖者’，什么特异者时代的旗帜，对我来说都是浮云。我本以为依靠风家血统，再冒出一两个超越我的天才很简单，可惜现在都看不到。”
  “师匠……”
  “正因为肩膀上压了这么多的责任，所以我才对将来感到担忧。假如有一天我不幸战死了——”
  “不会的，师匠无论遇到谁都不会输，我想象不出师匠你战败的场景。所以请别担心，而且，再过几年，我们会分担你肩膀上的重量。”
  “哦？意外地很会说话啊，真是，仁如果也有你这样的豪气就好了。”
  露出了浅笑，风玥用手指戳了戳怀里昽应的脸颊，心里的些许阴霾瞬间就消散了大半。
  “既然如此，琳那边也拜托你了哦，她其实很好哄的，想攻略的话方法大把大把的有，真的。”
  “喂……”
  刚刚正经的气氛立刻被破坏掉了，昽应头上冒出一堆黑线。
  直接把麻烦推到这边来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