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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崽又在胡作非为 第17节

    ??“略知一二罢了。”牧风眠像是有些谦虚地回答道。

    ??脖子旁架着的刀刃的荀左也走神,忘记了自己身处危险之中。

    ??先前在客栈的时候,牧风眠为对付那些傀儡魔族现出神体,赤发金炮和仿佛要焚烧一切的烈焰神火,都与传闻中的那些描述对上。

    ??纵使荀左孤陋寡闻,只听闻寥寥传言,从未见过那站在六界顶端的神君,但也并非是井底之蛙。

    ??加上他自己从一开始就报上了自己的大名。

    ??牧氏族王的嫡长孙,六界第一神剑的主人,尚在年少便名扬天下的风眠神君。

    ??其实不难猜,只不过他一直不敢相信而已。

    ??这般传说中的神君出现在这里,怕是他扯着嗓子站在街上喊,都没人相信。

    ??宴星稚听闻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诧异地看他一眼,“你们是旧相识?”

    ??牧风眠侧目,头往她这边凑了些,低声道:“先前遇到过,说了两句话。”

    ??“难怪他要你留下,原来你们之间还有恩怨。”她道。

    ??牧风眠就勾了一下嘴角,没再接话。

    ??宋轻舟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跳转,似乎仔细思量了一下,继而神色变缓,将手中的刀刃收起来,扬起一个极为和善的笑,方才的剑拔弩张瞬间消散殆尽。

    ??“二位尊临万器城,我作为东道主,自然要好好招待。”宋轻舟一摆手,一团轻烟般的黑雾凭空而生,继而从他的衣袖袍摆中大量涌出,如奔流的水一般迅速将几人卷在其中。

    ??黑雾卷来的时候,宴星稚以为有毒,下意识想捂住口鼻,却不想眨眼的功夫她就被黑雾淹没,吞噬了视线中的所有光线,眼前变得一片漆黑,所有声响在一瞬消失。

    ??只余下宋轻舟逐渐远去的话音,“我已经等了很久,千万别让我失望。”

    ??她伸手在面前挥了挥,只觉得这雾没有味道,用皮肤接触也没有任何感觉,想来是没有毒的,难不成宋轻舟只是放个黑雾逃跑?

    ??但那小子一看就满肚子的坏水,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在这座庙的下面藏了那么多魔族,来头肯定非同一般。

    ??宋轻舟说的等待,究竟是等什么?

    ??正左思右想时,面前的黑雾却逐渐散去,光影从雾中打过来,照在她的眼睛上,她一时适应不了这样的光线,眯了眯眼睛。

    ??“愣着做什么?快过来试试。”面前传来一个妇女的声音。

    ??待雾全部散去,宴星稚的眼睛也适应了光线,就见眼前的场景已经完全不同。

    ??方才还是在庙里的地下,昏暗潮湿,狭窄的夹道中只挂着两盏微弱的灯,而现在却像是在一个大户小姐的闺阁之中。

    ??这闺房里几乎摆得满满当当,翠绿的与屏风,半人高的大花瓶,各种各样的画挂在墙壁上,雕花的桌椅,精致的长灯,充满着凡尘气息。

    ??宴星稚一眼就看出这是凡人所居住的房屋。

    ??面前的妇女穿得雍容华贵,笑着冲她招手,“快来瞧瞧,这衣裳做得真是漂亮,据说城中顶尖的绣娘亲手缝制的呢。”

    ??宴星稚问:“你谁啊?”

    ??那妇女一愣,惊讶道:“燕燕,你怎么了?连为娘都不认识了?”

    ??“宴宴?”宴星稚还是头一回被别人这么叫,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你是我娘?”

    ??妇女慌乱道:“燕燕,你可别吓娘啊。”

    ??宴星稚转头,看见一旁的桌上摆着一面大铜镜,于是走过去一照,镜子就映出了她的面容。

    ??虽然自重生以来,她都没有瞧见一面像模像样的镜子,不过在赶路来的时候也路过了水潭,依稀能从水的倒映中看到自己现在的脸。

    ??此刻镜子将她的脸照得一清二楚,十六七的模样,一双柔婉的杏眼,鼻子小巧高挺,唇瓣嫣红。

    ??明眸皓齿,玉骨冰姿。

    ??是十分典型的凡间美人模样,带着笑意的时候颇是温软无害。

    ??模样没变,眼前的妇女却将她当做女儿,宴星稚立即明白这是幻境。

    ??幻境之中存在着很多不合理的地方,越高级的幻境才越真实,显然宋轻舟对幻境的掌控力并不高,所以她能第一时间察觉。

    ??要打破这种人造幻境只有两种办法,一是找到幻境的主人,将主人打败,幻境自然就破了。

    ??二则是找出幻境的中心支点,每一个幻境都有中心点。

    ??最典型的幻境便是黄粱一梦,若是中幻境之人面对百般诱惑难守本心,沉迷其中无法自拔,那便永远都出不了幻境,但若是醒悟之后拔剑自刎,了解生命,幻境便会被攻破。

    ??眼下要找宋轻舟并非易事,还是选第二种最为简单,直接跟幻境中的人对着干就行。

    ??于是宴星稚道:“你让我试我就试?你算什么东西,敢指使我?”

    ??那妇女被她这一副地痞流氓做派给吓懵了,瞪着她好半天,才道:“燕燕,你怎的这般跟为娘说话?”

    ??宴星稚不屑地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眼,“就你也配当我娘?也不照照镜子,老肥婆。”

    ??她说完便转身要走,一拉开门,就看见荀左和牧风眠站在门口,与一众下人站在一起。

    ??牧风眠倒是神态自若,荀左却满脸迷茫和惊慌。

    ??她一挥手,“跟我走!”

    ??荀左当下欢欢喜喜上前,“原来少主也在啊,我当时来了什么奇怪地方,既然少主在的话应该能够轻松解决。”

    ??“那是自然,且看我如何破境。”宴星稚扬了扬下巴,神气道。

    ??刚走两步,身后的妇人就怒喊一声,“将这逆女给我抓起来!”

    ??下人们应声而动,宴星稚立马摆出拳脚架势,凶道:“谁敢!别以为我拳脚是麻杆搓的,当心我一脚踢死你们!”

    ??荀左也抡起老拐杖,二人摆出的姿势一高一矮,恍若老乌龟和高脚鹤。

    ??牧风眠也在其中,他显然要与那下人是一伙,接话道:“哇,好生厉害,麻烦踢我的时候下脚轻点儿。”

    ??半柱香后,宴星稚被绑得结结实实推坐在椅子上,对牧风眠气道:“轻点!”

    ??牧风眠低眸看她,拍了拍衣袍上的灰色脚印,“方才怎么没见你下脚收力?”

    ??“你这叛徒!”她骂道:“竟然跟这些幻境的人是一伙,你给我等着!”

    ??牧风眠嗯了一声,满不在乎道:“你赶紧起来教训我吧。”

    ??宴星稚气得牙痒痒。

    ??相较之下,荀左就有些惨了,他被螃蟹一般五花大绑,随意地丢在地上,方才一番缠斗之中头发衣服皆十分凌乱,看起来颇为可怜,“少主,你的方法好像有点问题。”

    ??宴星稚:“没有任何问题,现在排除了一个错误的破境方法。”

    ??荀左:“少主英明,那眼下该怎么办?”

    ??宴星稚:“你放心,我还有别的办法,这群喽啰困不住我。”

    ??荀左:“少主神武。”

    ??牧风眠:“……”

    ??正说着,那身材臃肿的妇女走进来,对她横眉怒眼,“燕燕,你向来是听话的孩子,今日竟如此放肆,现在可知错了?”

    ??宴星稚就顺着道:“知道错了,快放开我吧,老肥……娘。”

    ??差点顺口说错了。

    ??这妇女恍若没听见似的,说道:“知道错了就好好在屋中反省,罚你一日不准吃饭,记得将桌上那用于神女祭的衣裙试了,听到没有?”

    ??宴星稚乖巧点头。

    ??妇女招了下手,站在旁边充当下人的牧风眠就上前来给她松绑,解她颈子边的绳子时,还被她一口咬在手腕处。

    ??牧风眠哼都没哼一下,照她的脸上用力捏了一把,宴星稚吃痛立即松开嘴。

    ??妇女没注意身后的这小动作,怒瞪了荀左一眼,气道:“将这刁奴关到柴房里去!”

    ??荀左见状便挣扎起来,“为何?我方才分明是一直在挨打,这也要罚我吗?”

    ??他扭动着被两个下人合力抬起来往外走,泪眼汪汪:“少主,尽快来救老奴——”

    ??宴星稚赶忙给他一剂镇心药:“放心,我一定救你!”

    ??荀左被抬走之后,屋中的下人也逐一撤离出去,妇女却将牧风眠指了下来,说道:“你在房外守着,不准小姐出门,也不准有人探视!”

    ??喝令完,她就带着下人离去,关上了门牧风眠就站在外面。

    ??宴星稚松了松方才被绑着的手腕,将桌上叠放整齐的衣裙给抓起来,触手一阵冰丝凉意,只见这衣裙如雪蚕丝织就而成,分量轻盈如飘渺轻烟,上头的绣图纹样流光溢彩,看起来极为不凡。

    ??这种布料凡间几乎没有,应当是妖界的。

    ??正想着,门就被推开,原本被安排守在门外看着不准任何人探视的牧风眠,就这样大剌剌地走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他瞥了一眼宴星稚手上的衣裙,往柔软的躺椅上一坐,腿就惬意地叠起来,慢悠悠道:“神女祭,万器城五年一次的大型祭祀,挑选一个凡族女子扮作神女进入雷钟塔,接受神女的赐福,庇佑万器城永盛不衰。”

    ??“你怎么知道的这般清楚?”宴星稚奇怪。

    ??牧风眠想了想,而后道:“你被这群喽啰按着绑起来的时,我跟旁人打听来的。”

    ??听出他话中暗含讽意,宴星稚没好气道:“我只不过是不想跟这些凡人动手,以免失了我的身份。”

    ??“嗯对对。”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神女祭幻境(中)

    ??宴星稚以前在幻境里吃了大亏,但也因为那个幻境的特殊性,导致她再也不会被任何幻境所迷惑。

    ??可荀左那个老得胳膊腿颤颤的凡人和面前这个身负重伤的草包也没有被幻境所迷惑,这点就很不正常了。

    ??她将手中的衣裙随意地扔在桌子上,侧目仔细打量起牧风眠来。

    ??他正惬意地躺在竹藤椅上,身着墨色的衣袍,领口袖摆用暗金色的丝线绣着精致的图样,这样冷峻而端肃的颜色套在他身上,倒无端显出几分矜持的风流来,漆黑的长发铺开,如墨染白玉,尽显世家公子的风姿。

    ??宴星稚站着看了一会儿,忽而开口,“你背上的伤是从何处而来?”

    ??牧风眠听到她问这话,倒是没有丝毫的意外,头枕着双臂,慢悠悠道:“什么伤?”

    ??“你装什么傻?你的伤势还是我暂时抑制,若非是我,你现在还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

    ??“那岂不是正好,倒也不用进这无趣的环境。”

    ??“这么说你倒是怪上我了?”宴星稚道:“方才就应该让那小子把你带走,那种魔修定会把你好一番折磨,榨干你身上最后一点价值然后将你抛尸荒野。”